我们的事业终于步入了正轨,张娟一脸汗水,气喘吁吁地笑着对我说:
“老公,我把该办的都办了,你以后只要按要求、按时间的往饭店送菜,就行了。”
我笑着点点头,伸右手帮她擦汗。但她头一躲,对我嘿嘿一笑,自己用胳膊袖子把汗擦去。我内心一颤,说句实话,我从来没有发现我的胖媳妇像今天这么漂亮可爱。
我和张娟结婚五年了,我们是S市普通的小市民。我刚结婚的时候,在一家半公半私的单位当司机,每个月挣两千五百块钱(没有保险)。按说我这点工资在S市是找不到媳妇的。但亏我有一个好邻居王姨,我妈妈托她给我找媳妇,这样我才娶了张娟。
张娟的家庭比我们家也好不了哪去,她下面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,他爸妈是棉纺厂的退休工人,按说我和她结婚她们家一定会给我们家要彩礼钱。但事实上恰恰相反,她们家不仅没有给我家要钱,反而还贴了不少钱。我们两人的婚礼办得不算隆重,可是该有的情节还是都有的,这就像便宜汽车和豪华汽车的区别,主要功能都是为了代步,但性能和驾驶感受就大大不同了。
我们结婚的时候,张娟有一百五十斤,她穿上最大号的婚纱依然显得臃肿不堪。我那时候大概有一百一十斤,我穿着西装和她站在一起,就像一只猴子和一头熊站在一起。你可以想象出,我们的婚礼有多少人在憋着笑看。因此衍生出的舆论大概我不说你也能猜到,大家都不看好我们的婚姻。可我和张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我们相安无事,平平淡淡地生活了五年。
这五年来,我们两人真的几乎没有一点摩擦,我上我的班,张娟上她的班。我们单位濒临倒闭,我天天无事可做。所以我们婚后的第三年,我从单位离职。张娟给别人做美甲,她一百五十斤的时候还能在凳子上坐上一两个小时,但等她胖到一百六十斤的时候,她连一个小时都坐不住了。所以她辞去了这份看似干净体面的工作。
我们两人赋闲在家,相同的遭遇,相同的处境,倒也谁也不埋怨谁。但是张娟每天都会变着法给我做饭,尽着她妻子的职责。我们吃饱喝足,就一人一个屋,从白天到晚上。我们两人几乎整天不说一句话,只有吃饭的时候,张娟会在我门前喊我一声:做好饭了,出来吃吧!我出来,吃饭。吃完饭后,有时候我刷碗,但大多时候都是张娟。
我有时候也觉得对不住张娟,我就说,我来做饭刷碗吧。张娟笑笑,说:
“你歇着,我来吧,运动运动,减减肥。”
我觉得她说得有理,只是她的“做饭运动”并没有减肥,我看着她长到了一百七十斤。因为她的肥胖,我们五年来没有要过孩子,但这一点还是张娟提出的。她说:
“老公,等我瘦下来,咱们再要孩子吧,我怕胖了生下的孩子会遗传肥胖。”
我同意她的建议。我虽然觉得她说的话不见得对——肥胖是跟着体型遗传的吗?但是她肥胖了生下孩子,总是不安全的。我们对于生育后代的事,就这样作罢。今年六月份,张娟像醍醐灌顶一样对我说:
“老公,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,要找点活干!”
她看着我,顿了一下又说:
“咱们要自己干,不给别人打工。”
我以为她在开玩笑,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干。再说了,我们也没有做买卖的闲钱——借,恐怕也借不了多少。张娟这不是痴人说梦吗!
但张娟说做就做,她每天吃完早饭后就出家门,有时候中午回来,有时候中午不回来。但她回来的时候,都是满身大汗。她并不给我说她每天做些什么——我也不问——她一到家,就去灶台忙活,把她从外面买的鱼、肉、鸡,等等,或煮或烹。这样就不免让我认为,她这一整天都在菜市场闲逛,只为买最好的食材。因为胖人对吃都是最讲究的,张娟也不例外。
可是这时候我发现她的食量反而下降,在以前,我们两人一盆子肉她可是要吃掉三分之二的。张娟对此的解释是:减肥。我很意外,她能管住自己的嘴?
大概两个月后,我们两人之间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。我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关系,找了什么熟人,说了什么好话,反正我接了三家饭店后厨供菜的活。我歇了将近两年,又有了工作。
往饭店送菜的活很简单的,我头一天批好菜放起来,晚上十点左右(有时候十一点,甚至还晚),饭店报过来计划(抄写饭店的计划书,都是张娟做的),我第二天早晨六点起来装车,然后赶到上午九点前送到饭店,我的活就算完成了。我所需要的投资只是一辆面包车,和一个场地,我就做起了小老板。这种工作,只要你怕累,不怕脏,就能赚到钱。当然了,什么行业都有窍门,而我只是秉着物美价廉去做。
我有时候送完了饭店需要的菜,库房里如还有剩余的,张娟就让我就贱价处理。她说,不好的东西就不要往饭店送了,卖个钱,是个钱。我觉得她说得很对。
我们一开始的时候,张娟总是在我身边帮忙。她本来就胖,不说搬东西了,走路的时候都嫌累,但她从来都是一副笑脸,即使头发都被汗水打湿,变成一缕一缕的,她也从来不抱怨一句。她甚至还劝我说:
“老公,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,就要把它做好。我相信别人能够做好,我们一定也行!”
她因为白天的操劳,加之晚上的熬夜和凌晨的早起,我明显看出她瘦了。但是作为一个不到一米六高,体重一百七十斤的胖女人,她瘦个三五斤你根本看不出来。而我能看出来她瘦,不过是因为我感觉她饭量下降,比如她平时吃两个馒头,现在吃半个馒头,我猜出她瘦了罢了。
“怎么吃这么少?”我用筷子夹着一块五花肉,关心地问她。
“不饿。”她说,“你自己吃吧,不用给我。”
她确实不饿,她甚至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都想吐。我首先想到她是不是怀孕了,就问她。她笑着轻推了我一下,嗔道:
“怎么可能呢,你瞎想什么呢?!”
我真的是瞎想,因为我们俩人好久没有同房了,她怎么可能怀孕?后来我想到了“减肥”,她一定是吃了什么减肥药——吃了某些减肥药,不是会引起呕吐、食欲不振吗?于是我就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。另外有加之,我们的事业(如果能用“事业”两字形容的话)刚刚起步,我忙得焦头烂额,不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,我自然将这件“无足轻重”的事忘记了。但这却成了我这辈子,最悔恨的事。
我们两人一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所有的事情捋顺,张娟找了个钟点工,他叫陈勇,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。他负责早晨帮我们出货,从早晨六点,干到上午八点。我们每天给他开四十块钱工资。这么一来张娟就不用早起了,我和陈勇两人绰绰有余。
但是张娟也并没有闲着,她等我开车要往饭店走的时候,给我们两人带来饭。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吃了饭在干。陈勇呢,他本来这个点该下班了——另外他来应聘的时候,我们也没说管饭。但张娟心善,总会让他吃了饭再走。倒弄得陈勇很不好意思。他由衷地对我说:
“田哥,张姐真是个好人!”
我笑笑。是啊,好人总是被人们最先分辨出来的。
我们第一次单月挣了一万块钱,张娟非常高兴,她为了犒劳我,做了一桌子菜,荤素搭配,香气扑鼻。她让我放开吃,付出了,就该得到回报。我笑着也让她多吃点菜,因为这些菜也都是她最爱的,比如软糯流油的红烧大肘子,她能吃掉一多半呢。但是今天,她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。她也只是象征意义地夹了两筷子——其中有一筷子还是夹给了我。我刚想说:今天高兴,咱们都放开吃,她就给我说出一个出乎我意料的打算——
“老公,我想学习舞蹈。”
“什么?”我咽了嘴巴里面的肉问她。
“老公,我想学舞蹈。”
她又说了一遍,同时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肘子肉。我低下头,想的是,她这么胖,学舞蹈,这不就是瞎子打灯、盲人摸象吗。但我还是抬起头笑着说:
“行,你只要喜欢就行!”
张娟一脸的满足(她这种满足的表情,我可是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了),她给我夹肉、倒酒,我也给她夹肉、倒酒。但她只是喝了一口酒,随即面现痛苦之色。我以为她喝酒呛到了,连忙给她倒水。她喝了一小口,脸色更加的惨白,但我却没有在意,这成了我这辈子做的第二件悔恨之事,而当时我却一点都不知道。
我原本以为张娟只是随便说说,就好像她说要“减肥”一样。没有想到第二天,她真的去学舞蹈了。这时候我还是想,她也只是随便玩玩,就像大多数人说,我明天要跑步,锻炼身体一样。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,张娟是认真的。
她和一个叫小美,一个叫小颜的女孩一起学习舞蹈。这两个女孩的照片张娟给我看过,两人长得都是又高又瘦。如果说学习舞蹈需要什么身体基础的话,我觉得这两个女孩的形体,是最合适不过了。但是在张娟给我看的这张照片中,她身处C位,两个女孩分别站在她的身旁,就像两根电线杆守护着一所漂亮的房子。我觉得她们三个的造型很有趣,就夸奖她几句。张娟莞尔一笑,我不知道她当时想的是什么。但我猜想,她一定觉得我是真心夸她。
时光就这样默默地流逝过去了,我们所有人几乎都在复述昨日的生活,我们力求改革创新,突破自我,但每天的变化几乎微乎其微,可我们仍旧在寻梦。这也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。
那大概是我往饭店送菜半年、张娟学舞蹈两个月后,有一天早上干完活后,陈勇突然对我说:
“田哥,我在BY上刷到一个人,长得可想嫂子呢,她舞跳得可好呢!”
我哦了一声没有在意,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,再说张娟哪里“舞跳得可好呢”。我开车去送菜,陈勇下班。但是我到了饭店后厨,在等后厨负责人过称的时候,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玩弄,忽然发现了一条一胖二瘦三人组合的女人们在跳舞的视频。正中间那个胖女人笑容可掬,她虽然胖,但动作并不僵硬,她的肢体动作甚至像水一样柔软,明显的掩盖了旁边两位纤瘦女子的舞姿。这个中间的胖女人就是张娟,她旁边的两个女孩我也认识,一个是小美,一个是小颜。
我很诧异张娟会有如此的变化,这就像她本身具有这种品质,之前没有被发掘出来。我很高兴,就想早点送完货,好回家问问张娟,她是怎么做到的。
但我是晚上八点见到的张娟,我连脸都没有洗,就笑着问她:
“张娟,真没有想到,你舞蹈跳得这么好!”
张娟轻咳了一声,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几丝笑,说:
“哪有,我跳的一般。”
她又开始咳嗽。我问她怎么了,不舒服吗,她说,刚才喝水呛到了。我看了她两眼,去卫生间洗手。这一极小的细节,成了我平生做的第三件悔恨之事,而我当时正沉溺在张娟突然转变的喜悦之中。
晚上睡觉前我还是问她,怎么做到的,舞跳得那么好。她对我一笑,说:
“能有什么窍门啊,不过是每天练习罢了。”
说完,我们各回各屋睡觉。只是她这一平淡无奇的话语,让我感触颇深,是啊,我想,一个人只要努力,总是会成功的。
这之后,我只要一有闲暇时间,就打开手机看张娟发布在网上的视频。有时候我干活累得一身大汗,看了几条张娟跳舞的视频,就觉得浑身清爽,就又铆足干劲,重新投入工作之中。我们无法一时改变现实,可我们总是生活在美好的憧憬之中,这也就是平凡的人们身上,最崇高的美德。
张娟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介绍小颜的,我已经说不准,我只记得等到我和小颜熟了之后,已离她发病的日子很近。
她先是带着小美、小颜来我们家练习舞蹈,让我先混个脸熟儿,然后就只带着小颜来。我问她,小美怎么没有来?她说小美有事。她和小颜来了后,不光是练习舞蹈,她领着小颜在我们各个屋巡视,同时还讲解着不同东西的位置,她就像个导游,给游客讲述着景点的历史。我莫名其妙,不过也没有问张娟这是为什么。
有一次上午我提前回家(因为那天饭店要的菜特别少),忽然发现小颜自己在我家,我就吃惊的问她:
“你怎么自己在?张娟呢?”
小颜脸一红,说:
“张姐出去了,怕中午赶不回来,就让我过来替她把饭做了。”
我说“谢谢”,可我想的却是,这是单做饭这么简单的事吗?因为我进屋的时候,小颜正好从我的房间出来。
晚上,我问张娟小颜独自来家的事。张娟好像很累,但她还是笑着对我说:
“来帮我给你做饭的,我怕你回家吃不上热乎饭。”
我问她去干什么了,她就给我转移话题,给我讲起小颜。
“老公,你觉得小颜这人怎样?”
“挺好啊,”我说。
“是啊,人不仅长得漂亮,又能干活,谁能娶了她,真是天大的福分!”
我笑着说“是”,张娟就马上说:
“老公,你喜欢她吗?”
我把脸一板,“你说的什么话啊?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啊!”
张娟笑。但她的脸色益白。不过从这之后,我不仅在家里经常独自见到小颜,还在我储菜的仓库见到她。我问她来这里干什么。她笑着告诉我“好奇,想来这里看看”。好吧,我想,你知道我干什么脏活后,也就不会“好奇”了。但事实并非我所想,小颜不仅“好奇”心愈大,反而搭手帮我干活。我告诉她不用帮忙,“别把衣服弄脏了。”她嘿嘿一笑,该怎么干,还是怎么干。
陈勇问我:
“田哥,你是不是又招了一个员工?”
我说“没有”。
陈勇就笑着和我开玩笑,“那小颜就是你的老相好了!”
我说他胡说,陈勇笑着跑开。我觉得事情很严重了,再不制止小颜的行为,她很可能危及我们的家庭。我当晚回家后就把小颜的所为告诉了张娟,不料她一副淡然的说:
“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,怎么了?”
“你说怎么了?!”我很生气,这不是明知故问吗。
“小颜喜欢去,我也想让她去,有问题吗?”张娟看着我,好像看着一个发怒的陌生人。
我气得手发抖,我心说,你就不怕我和小颜传出绯闻,让你丢人!
张娟拉住我的手(我感觉她的手好热),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:
“老公,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,你会不会伤心?”
我一愣,“说什么傻话呢!平白无故的,怎么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!”
她笑,松开我的手躺在床上,眼睛无神的看着房顶。
“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她轻轻地说,声音小的我几乎没有听到。
我说,我会。
三天后,我在往饭店送菜的路上,张娟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,但对面说话的却是小颜。
“田哥,医院,张姐出事了!”
我心一颤,想,张娟一定是不小心摔倒了。我就将货品交给往饭店送肉的,让他帮我交给饭店,医院。医院见到小颜后,我听到了一个让我五雷轰顶的消息:张娟肾癌晚期,并已经扩散到了肺部、脊椎等地。
怎么会这样?我不能接受这一事实。我去找大夫求证,他看着我,平静地劝我往好的方面想,但他的话音里透着:准备后事吧。我眼前一黑,六神无主。
但是张娟相当平静,她的表情就像告诉我她病情的那个男医生,她说:
“老公,我没事,咱们回家吧。”
我的意思是住院治疗,但张娟执意要走,我拗不过她,我们三人回家。
到家后,张娟就张罗着做饭,她让小颜吃了饭再走,一并让她帮忙在厨房打下手。半个小时后,我们三个坐在餐桌前,张娟强颜笑着让大家吃,可是我怎么吃得下去。但我为了博张娟开心,还是动了几下筷子。小颜则只喝了几口汤。
医生的意思是张娟的病需要马上手术,“切了那个感染严重的肾,也许还能......”
我求张娟住院,骗她说,这只是小病,住几天院就好了。但她显然比我知道的还多,她看着我,几近哀怜的对我说:
“老公,我不想再受罪了。”
我无语,只听张娟又接着说:
“老公,如果你真爱我的话,就歇上几天,带我出去看看吧。”
顿了一下,她对我淡淡一笑,又说:
“如果实在抽不出身,也就算了。”
第二天,我就把难处说给了陈勇,他说:
“相信我的话,你就交给我来办。如果我忙不过来,我就叫我兄弟陈辉过来帮忙。你放心带嫂子出去吧!”
我紧紧攥住他的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本来打算把我拉菜的车留给陈勇用的,再买或租一辆车,但陈勇说:
“田哥,钱省着点花,我弟弟正好有一辆面包车闲着,我用他的就行了。”
我抱住陈勇,泪眼婆娑。
我把拉菜的面包车后座去掉,往后面铺了很厚的被褥,又保养了车,换了四条新轮胎,把所有我知道的隐患排除,就等着张娟确定出行的日期。
不过张娟还是放不下我们刚刚起色的事业,她托病熬夜带了陈勇三天,知无不言的告诉他计划怎么抄写,又亲眼看着他带他弟弟忙活了几天,才放下心,和我商量确定了三天后出行的时间。
但是到了我们出行的前一天,张娟又突然提出要小颜和我们一起去,我问她这是为什么,她笑笑说“她会开车”。我不想惹她生气,就同意了带小颜去。于是我们三人,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,开着我曾经拉菜的面包车,离开了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S市。
那是中秋,收获的季节,我们驾车往西南而行,一路上全是农民在田地里忙碌地身影,我们都替他们高兴,有说有笑的,倒也怡然自得。我们到达开封的时候,打算去“清明上河园”看看,不料那一天张娟说后背有点不舒服,“恐怕走不了多远。”我们就取消了游园的计划。张娟说:
“再到了下一个景点,咱们一定去。”
我们补充物资,重新上路。
这一路上基本都是我在开车,只有我真累了,才让小颜替我开一会儿。有一次小颜开车的时候,张娟小声对我说:
“看她多好,我要走了,你一定要替我报答她。”
我点点头,强忍着不让双目的眼泪流出。
我们到达四川境内的时候,天气变得又阴又冷,不得已,我又买了棉被棉衣。从我们出家门,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。我和她们两人商量,到了重庆后往回返吧。她们么有意见。其实此时张娟虽然精神饱满,可我能很明显的看出她日渐消瘦的躯体。她用愉悦的精神感染着我们俩,这也可能就是我们此行她的目的吧。
在一个小镇,张娟说想吃饺子了,我就和小颜分头去买饺子皮和饺子馅。小镇居民分散,我们两人用了一个小时才置办全东西,等到包好饺子煮熟后,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。小颜盛了三碗饺子(我的是一整碗,她们两人是小半碗),我们三人开始吃饭。小颜故意吃得很快,吃完后她说去车外面看看,就借故离开了。我和张娟也不知道说什么,各自拿着碗筷,无声的咀嚼。
“老公,你这辈子爱过我吗?”张娟放下碗筷看着我。
我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,说“爱”,张娟笑笑,说:
“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,是我拖累了你,但是这一切快要走到头了......”
我放下碗,抱住她不让她说话。
......
回程的路上,小颜开车,我坐在后面抱着张娟,窗外一片漆黑。但我相信,只要有爱,就有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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